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

茨维塔耶娃 · 2017-09-01 08:00:00

约会

我将迟到,为我们已约好的
相会,当我到达,我的头发将会变灰……
是的,我将被攫取
在春天,而你被赋予的希望也太高了。


我将带着这种苦痛行走,年复一年
穿过群山,或与之相等的广场、城镇,
(奥菲尼娅不曾畏缩于后悔!)我将行走
在灵魂和双手之上,勿需颤栗。


活着,像泥土一样持续。
带着血,在每一河湾、每一灌木丛里;
甚至奥菲尼娅的脸仍在等待
在每一道溪流与伸向它的青草之间


她吞咽着爱,充填她的嘴
以淤泥。一把金属之上的光的斧柄!
我赋予我的爱于你:它太高了。
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。
王家新 译

导读

正是茨维塔耶娃与帕斯捷尔纳克的精神之恋孕育出了《约会》一诗。当这位擅长“从高音C开始写诗”(阿赫玛托娃语)的女诗人与帕斯捷尔纳克之间,书信频繁往来,却始终延宕着见面之约的时候,她写下了这首诗。《约会》中的“我将迟到”正是那个高音C,女诗人并不讳言她将有违通行的社交礼仪——在尚未赴约之前,就已经打算迟到。茨维塔耶娃在这段仅限于灵魂的爱恋里,把肉身的相逢掷入时间之流,任其飘逝。她把等待视作这段恋情的唯一行为,并且自比为《哈姆雷特》中的奥菲丽娅。就像奥菲丽娅那样,茨维塔耶娃同样“痛苦行走”,受困于现实处境,无法把自己全然交付给爱情,只好“仍在等待”。奥菲丽娅葬身湖泊,茨维塔耶娃的爱情何尝不是如此,它同样在时间之流中预感到了死亡。于是,女诗人吟哦着,“活着,像泥土一样持续,带着血,在每一河湾,每一灌木丛里”。与尘世的湖泊形成对偶镜像的则是象征无限升华的天空,哪怕囹圄在现实中,茨维塔耶娃依然骄傲地指认着“我赋予我的爱给你,它太高了”,哪怕结局并不完满,她也同样认为“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”——要把爱的毁灭都升华到天堂之上。(刘化童)


玛琳娜·伊万诺夫娜·茨维塔耶娃(Marina Tsvetayeva,1892.10.8—1941.8.3),二十世纪俄罗斯最伟大的诗人之一。生于莫斯科的一个教授家庭。6岁开始写诗,1910年出版第一个诗集《黄昏纪念册》。紧接着出版了两本诗集《魔灯》和《选自两本书》。出版《里程碑》《献给布洛克的诗》《分别》《手艺》等。 1922年,移居布拉格,三年后转赴巴黎。在国外期间,发表过诗集《俄国以后》等。1939年回国。1941年自杀身亡。

责任编辑:颖川 | 实习编辑:王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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